他笑出声来,口中弥漫开一股苦味,他伸出手指,反复摩挲着“王玢”二字,一声声轻柔又痴迷地唤着:“王玢……王玢……”正巧被一位史官撞见他对王玢的痴情,那史官大呼不妙,既惊于谢玿与王玢之间暧昧的情愫,又深感小命不保,正欲偷偷开溜,却被谢玿厉声喝住。
那史官哆哆嗦嗦跪倒在谢玿脚下,谢玿阴郁的眸子下垂,目光落在他身上,寒声问:
“你看见了什么?”
“回大人,下官……下官什么也没看见……”
此时的谢玿,宛如恶魔,在酒精的刺激下,他失去理智,心中的阴暗被放大。
“你没看见?”谢玿冷笑一声,“那我告诉你,我痴情于王玢,我与他行过周公之礼,云雨巫山,缠绵悱恻。他吻我爱抚我,我取悦他,你说,你没看见?”
那史官抖若筛糠,心中叫苦不迭,妈的,难得勤快一把,遇上个疯子!
谢玿轻轻抬起那史官的脸,动作虽轻柔,可那小官员只觉得犹如一把尖刀抵在喉头,下一秒便会见血。
龙阳之好,上不来台面的东西,士官之恋,更是隐秘而禁忌,何况,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奸臣,一位是人人称道的贤相。
那可怜的史官全然没有心情去探听谢玿的禁忌,他在心中问侯谢氏祖宗,他知道的越多,不是死的越快,而是越有理由被弄死。
以谢玿如今的地位和权势,要杀了他,易如反掌。他正要开口求饶,谢玿已是冷冷开口:
“我不想在京城中再见到你。”
那史官涕泗横流地给谢玿磕了好几个头,感恩戴德地逃离了此地。
谢玿,有病!脑子不正常!所有人都瞎了眼!他竟然喜欢王玢!恶心!去他的狗屁丞相!去他的素衣贤良!就一个神经病!
翌日,那史官找好托词,忙不迭地辞了官,收拾好家当便携妻儿还乡,一想到谢玿那副魔鬼降世般的样子,他就浑身发抖。
买通了守官,他连夜出城,一支箭从暗处射出钉在马车上,发出一声脆响,引得车中人浑身一震。
车夫递进一封信来,史官双手颤抖,躲着妻儿阅毕,便匆匆下了马车,留妻儿在车上,孤身进入小巷,这一去,再也没有出来。
暗处,谢玿掏出手帕,动作轻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刀,刀刃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血,他的脸上尽是冷漠,可轻颤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。
从巷子里走出来,谢玿与正探身出来观望的女人打了个照面,两人目光相撞一瞬便分开,谢玿面无表情,随即信步离开。
女人看不清那人笼在阴影下的脸,无端觉得此刻他的目光是冰冷的,随即视线落在他一身华服上,不觉艳羡,静静等着自已那得了失心疯莫名要辞官的丈夫出来。
辞官也就罢了,硬是大晚上赶路回乡,女人对谢玿这种贵人的艳羡更甚几分。
夜色愈发浓厚,突然,一声惊怖的尖叫撕裂天幕,惊醒梦乡中的人,女人凄厉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飘荡,如幽灵般笼在人们心中挥之不去。
谢玿再也不是当年的谢玿了,人命算什么,妨碍他的,都该被清理。
他可不会像王玢那么傻,王玢教他如何温柔,也以身死告诉他如何去狠戾。
背着凄惨的月色,谢玿推开了谢府大门,端明如鬼魅般跟在他身后,闪身进了谢府消失在墙下阴影中。
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,谢玿只是腰别那血刀,发梢上挂记落寞,身形略显单薄,踽踽行过月色铺记的路,笼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。
直至中堂,温暖的烛光驱退黑暗,谢玿顿住,有些恍惚地看着堂下静静等他的罗姶,曾几何时,她也这般坐在雪夜里,等的,却是另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