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寨除了大厅,就有些厢房,苏子籍随人走到一溜低矮厢房,里面都是呻吟的士兵,到最北一间,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叮嘱声,这应该是随军大夫。
邵公子,你这伤不算重,可也要好好休养才成,西南可不比京城,就是普通的箭伤也轻率不得。
我这里还有一些内服药,金疮药我每日帮你换一次,内服药一日服三次,可不能拉下。
带着苏子籍过来的亲兵,与苏子籍相对熟,低声解释:邵公子当时说要杀敌,提剑就冲上了城墙,结果不知道躲闪,就当场中了一箭,伤在了肩上,不算很严重。
说着,神色有点一言难尽,苏子籍立刻清楚,可能他冲上去,当时还得有人照顾,这不好多问,只得点头:不算很严重就好,可吓了我一跳。
说话间,二人就已到了门外,苏子籍停了一下,喊了一声:邵兄,我来看你了。
给留了一点准备时间,才推门进去。
果然,进去时正看到邵思森将衣服拢上。
苏子籍看了一眼正整理着医药箱打算离开的随军大夫,出于二人同是太学生的缘故,问了一下邵思森的情况。
随军大夫迟疑了一下:邵公子只是一箭擦过,伤到了左肩,箭是一种勾肉的箭,按说伤势并不重,但此时天气可不利于养伤,还需多注意才是,且不能受了寒……
后面似乎还想说什么,有些欲言又止,想了下又咽下去。
苏子籍心中升起一丝微微不安,暗想:难道是军医担心邵思森这箭伤养不好,或会感染破伤风,但又觉得这话不吉利,不敢多言。
毕竟这时破伤风,感染了,几乎就得送命。
这也是很多兵卒受了伤,哪怕伤得不重,依旧会陆续死亡原因,皆是因伤口感染。
而是否会感染破伤风,在这时代,全看命数了。
这也是随军大夫也无法预判的事,因此说了也没用,索性就不说。
苏子籍也没难为,点首:成,那你先下去吧,邵兄换药的事,还需大夫你多费心。
不敢当,不敢当,那我就先告退了。大夫连连说着,就提着医药箱就出去了。
苏子籍见领自己来的亲兵也走了,房间此刻就只剩下自己与邵思森二人,走过去,先为邵思森盛了一些热水,又侧坐在一侧简陋木墩凳子上。
邵兄,在两位钦差里听说你中箭,我可是吓了一跳,幸你只是肩部受伤,只要好好将养,等我们回去时,必已痊愈了。
邵思森虽脸色苍白,少了些血色,看上去很爽朗,一笑:借苏贤弟你吉言!
他看着苏子籍,眼睛里都带着骄傲与欢喜:这次我随军到西南,本以为只是空走一趟,没想到还能跟着杀敌,苏贤弟,你是不知道,我亲手上阵,斩杀了两个敌兵!
我父兄知道我这般骁勇,一定会以我为豪!
虽说读书人大多看不起武夫,但偏偏很多读书人又有文能治国、武能安邦,力挽狂澜的情结,邵思森显然也不例外。
在他看来,自己在乱军中提三尺剑杀敌,是一件很浪漫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