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得酩酊大醉的黄全,倒在仆从的簇拥之中,分明脚底虚浮得都快站不住了,还要伸手去搂住那身边姑娘的腰身。那是个鹅蛋脸,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子,年岁不过在十六七之间,却风流流转在眉眼之间,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与单纯。
看到黄全醉了也不老实的动作,那姑娘便也顺着他的力气,软绵绵地趴在了黄全的身上,那一双勾魂的狐狸眼,直道是堪比妲己在世。
“老爷,您都醉成这样了,怎么又回来了?”那姑娘撒娇撒痴地说,两只手肤若凝脂,在胸前对着黄全半推半桑,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。
哈哈一笑,黄全看着这花猫儿似的女孩,不禁眉开眼笑。他嘴上连连地吐出孟浪之语,什么“过来,让爷抱一个”,要不就是“亲一口”之类的,说着说着,就逐渐朝着污言秽语的方向发展,某些合该和谐了的词语伴着不可描述的动作,听得隐身斗篷下的两个年轻人红了脸。
身边悄然没有声息地绕过来一双手,捂住了陆晚凝的耳朵,她疑惑地转过头去,便看到了脸颊红扑扑的慕容玥对她说: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!”
嗯,有道理。陆晚凝不禁温婉一笑,她眼中升起小孩子似的淘气,也学着慕容玥的动作去捂住了对方的耳朵,还解释道:“你也是。”
两个“君子”堵耳朵堵了半天,那边黄全已然不再仅仅局限于言语挑逗,他伸着手像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陈年僵尸,在酒精的操纵下,四肢如同刚长出来似的,极其不协调。
虽然他的主观目的是想着颇具男子气概地将人搂到怀里,却几次都差点直接扑到地上。连人家的衣裳袖子都没摸到呢,自己先摔个狗啃泥了。
在他旁边,那姑娘便只是捂着嘴笑,她掏出帕子来半遮半挡地拦在面前,阻隔住了浓郁的酒气,眼睛弯成了小月亮,但笑意丝毫没有触碰到心里。
静静地瞧着她,陆晚凝默默品出来了三分“嫌恶”。这可就有意思了,她心道,都说枕边风好使,其实枕边人离心那更是刀刀催人性命的。
眼瞅着黄全就要跌倒在地了,那些个仆从倒是有眼尖的就要往前来凑,其中一个最积极的,扯着嗓子张口就喊:“哎哟喂,我的老爷,您怎么倒这儿来了。”
弯下腰去,正要搀扶人呢,可没想到,一双玉手拦住了他的动作。
正是陪着黄全过来的女子,她对着仆从们一笑,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亮。但听她说道:
“一个个的杵在这里做什么,还不快去给你家老爷倒碗醒酒的茶水来?——你,去,告诉后边儿的人,赶紧得将卧房给收拾出来。老爷困了,要休息的。”
手指一点,女子染着豆蔻的指甲擦过小厮的鼻尖,后者顿时浑身一颤,如同过电似的打了个哆嗦。随着姑娘的动作,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缭绕在了小厮的鼻翼之间,他猛吸了两下鼻子,十分地贪恋。
于是他张口赶紧就应了下来,不光自己喊着说着“哎,是!”还背过身去拦住了其他人的动作。这会儿管家不在,得了姨娘的点拨,已然成了他的主场。
对着其他下人颐指气使地安排着,那小厮并没有看见,在他身后的女子,眼底里的三分冷意。
将这一切收入眼底,陆晚凝不禁在女子和那小厮之间多看了几眼,她当场就认了出来,这个家伙儿不正是先前在院里遇到的“小李”吗。她和慕容玥也正是通过小李的口,才得知了翠兰的经历。
而那位身量纤纤、媚眼勾魂的女子,使陆晚凝没由来的感受到了一股亲近之感。按说她的行事作风是与陆晚凝截然不同的,那副绵里藏针,思之令人心有余悸,可陆晚凝却不由自主地将她和“翠兰”联系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