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曾主任来了,请坐。”黄海川笑着起身相迎。
曾高诚点着头坐下,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黄海川办公室,目光微敛,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市委书记,除了在黄海川上任时打过交道,两人私底下还没再接触过,黄海川是个什么样的人,曾高诚也只是从黄海川到望山后的所言所行去了解,再加上找南州的朋友了解黄海川在南州担任市长时,风评如何,这些都是他了解黄海川的途径。
“黄书记,刚才常胜军同志既然也在你这,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。”曾高诚看着黄海川,扫了桌上的报纸一眼,道,“今天的报纸,黄书记您应该也都留意了,还有这两天网上的言论,舆论汹涌,而后天就是人大会议召开的时间,常胜军同志的任命在这节骨眼上通过,是不是不太合适?如果再被有心人传播出去,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非议。”
黄海川听到曾高诚的话,眉头一跳,凝视着曾高诚,“那依曾主任的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常胜军同志的任命,要不暂缓缓?等这次的风波平息下去再考虑。”曾高诚迎上黄海川的目光,神色平静的说着。
“我找胜军同志了解过情况,网上的言论都不属实,有人故意误导群众,公安局那边,可以在网上通过官方渠道澄清事实,又或者开个新闻发布会,把事情解释清楚,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,我们没必要受那些被误导的舆论影响。”黄海川淡然道,间接否定了曾高诚的意见,这件事本就反常,常胜军的任命要是暂缓,黄海川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,几乎是第一反应就反对曾高诚的意思。
“黄书记,流言猛于虎,不管这事具体是怎么回事儿,我还是坚持认为常胜军同志的任命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合适,我想也这是对常胜军同志负责。”曾高诚同黄海川对视着,“我作为人大主任,这同样是对我身上的职务负责,对广大的人民群众负责。”
黄海川轻抬了下眼皮,看着曾高诚,这个人大主任此刻给他的感觉是一副老而弥坚的姿态,看过曾高诚的履历,知道对方是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,当选为市人大主任的,在市里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,此刻,黄海川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,常胜军的事,远比他想象的复杂。
“曾主任既然都说是流言了,咱们又何必去在意?”黄海川笑了笑,“我们的工作,要倾听民意,了解民意,这些都是对的,但错误的舆论导向,可就不该成为我们决策的参考了。”
“黄书记,有关那民警跳楼的事,若那天胜军同志真有训斥过他的话,我们不能说胜军同志身为领导训斥一个下属就有什么错,但训人总得讲究一些方法和技巧,下属也是人,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是,所以这事不管网上的舆论是不是有什么误导,我还是坚持在这时候,讨论常胜军同志的任命并不合适。”曾高诚平静道。
黄海川皱着眉头,曾高诚的话有意无意的也在扭曲这件事,黄海川并非听不出来,而这也才是他更为担心的,看了曾高诚一眼,黄海川还待说什么,曾高诚已经站了起来,“黄书记,胜军同志这事,我是坚持自己看法,这是对我本职工作负责,当然,黄书记你是一把手,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。”
曾高诚说完,再次道,“黄书记,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。”
目视着曾高诚离开,黄海川的神色有些阴沉,黄海川深知曾高诚这人大主任,他还拿捏不住对方,对方若是不支持,所带来的阻力可想而知,最主要的是,曾高诚看似口口声声说尊重他的意见,但黄海川没看出骨子里有尊重。
神色沉吟着,黄海川想着常胜军这事,越想越是有些心惊,刚刚和常胜军谈论时,他还能笑出来,此刻,黄海川感受到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平静。
“黄书记,那曾主任来,不会是跟我有关吧。”常胜军走进来就道。
“你说对了,就是跟你有关。”黄海川神色肃然,“胜军,网上的言论,删是删不完的,现在的所谓网络水军就跟打不死的苍蝇一样,只要有人给钱,那是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,这件事如果是有幕后推手,除了追查之外,你们公安局同样要懂得擅于利用网络媒体渠道,澄清事实,制止谣言,而不是一味的删。”
“黄书记,您放心,回去我安排做这事。”常胜军点了点头。
“刚才曾高诚过来,说的是过两天的人大会议上暂不讨论你的任命问题,被我给否决了,但曾高诚最后直接离开了,我估计这事还是会有变数。”黄海川蹙着眉,道,“曾高诚要真是铁了心使绊子,这事就真有几分麻烦了,最主要的是,曾高诚可以将张飞这事当成很好的借口。”
“妈……”常胜军须眉倒竖,几乎是想骂娘,要不是一抬眼看到眼前坐着的是黄海川,常胜军已经要骂了出来,强忍着怒气,常胜军道,“如果曾高诚真这么做,那也只能说这人是个十足的小人,使这种绊子算什么本事,亏他还是个人大主任呢。”
黄海川没说话,他在考虑着常胜军之前的一句话,如果说才来望山几天的常胜军有得罪人,那也就是得罪了钱新来,至于曾高诚,或者也该算上,毕竟是钱家和曾家两家订婚,此事若是钱新来干的,曾高诚这个当亲家帮忙推波助澜,似乎很好解释。
两人沉默着,常胜军此时内心憋了一肚子火,但又发作不得,也没办法发泄,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这种一向直来直往的血性汉子快要抓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