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雪时顺着这道声音抬头,印入眼帘的沈阙。。。眉眼之中竟流露着别样情感。
她低头看去,自己握上的是他温热的手,他反握住她,“宣府到了。”
“好。。。”
崔雪时脱离掌心,重重擦去面上眼泪,拂平殷红裙衫弓着身走出马车。
她一梯梯走下马凳,回想起宣家的冷漠,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蔑视。
前头两匹骏马嘶鸣几声,接着蜷了蜷前蹄,似在给她助威打气。
她看向立在窗牖下摩挲着双手的宣德泉,面容颇寒道:“舅父,别来无恙。”
宣德泉当真是奸商‘典范’,身子肥胖圆润、大腹便便,长相浑透着奸滑狡诈!
他早些年间因恶赌成瘾,崔雪时的母亲亲手剜了他的左眼。
如今他左眼戴着罩子,另一只眼在看见她的那刻抽搐起来,他叉着腰呵呵道:
“崔雪时,你究竟要闹什么?你在沈家没闹够,又跑到我们宣家来扰清净?”
“你都要嫁出去了,还回来干什么?”宣德泉明知故问。
崔雪时笑了,“宣家也是外甥女母亲的家,我能扰舅父什么清净?”
“你以待嫁之身回这一遭不就是在扰我们清净?哪有姑娘家在未来婆家住了五年还回舅父家的道理!”
“女儿离家五年不是更合该拜见母亲吗?母既已去,我便只能来宣家拜母灵位,顺便。。。”
宣德泉等着崔雪时说出退婚且归还聘礼这几个字,他现在脑子里可有千万个驳她的法子。
想退婚可没门!
“顺便什么?”他那小得像条缝的眼睛里全是期待。
谁成想,崔雪时轻轻“嗯”了句:“吃顿便饭。”
崔雪时说完就绕过宣德泉走进宣府,沈阙随在身后一道进去。
宣德泉哑口无言,和罗淑娴对望。
崔雪时走在宣府中,每寸土地仿佛都留着母亲的身影。
聘礼要归还,母亲也是真的想拜,前世她想回来,可沈家阻拦,宣家也不让她进门。
她在沈家那昏暗泥潭里辗转反侧,夜里哭了就想起定州风光,想起母亲、父亲和外祖母。
她想去宣家照顾年老的外祖母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