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牧皱着眉头,立在风雪中,只觉得身子越发地冻。
陈先生,随我去一趟外边的官道。
……
长阳城外百里,一架马车缓缓而行,车轱辘碾过雪地,留下两道绵延不绝的雪印子。
一个宛若垂暮老人的身影,静静地坐在马车上,偶尔会抬起手,捂着口鼻咳上两口。
顾鹰,咳咳,准备好了么。掀开帘子,袁陶抬起了脸庞,脸庞上,有深陷的眼窝子,以及苍白到至极的瘦削脸庞。
主子,好、好了。顾鹰声音带着嘶哑。
连着老侯爷的,我也办好了。
妥了。袁陶松下帘子,重新坐回马车里。
主子,路还远,若不然你先在车上躺一下。
我一生行正坐直,如何能歪了身子。
近了年关,风雪越发肆虐,不多时,缓行的马车,便被覆了一层白雪。
顾鹰皱着眉头停了下来。马车里,闭眼沉思的袁陶,也微微张开了眼睛。
主子,营兵挡道。
顾鹰,碾过去。
得了这道命令,顾鹰不再犹豫。直直抽出了剑,一手打着缰绳,一手把剑横在身前。
小、小侯爷,兵部有令,小侯爷不可出官道。
一个都尉走前,鼓着勇气开口。
我只讲一遍,退开。顾鹰停了马车,冷冷开口。
都尉和后头的几百余官军,颤了颤身子,终归是没有退。
马车上,袁陶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马车外,顾鹰抬起长刀,手起刀落,待刀光割过,挡路的小都尉,捧着身上的血口,仓皇地趔趄倒地。
惊得后头的官军,匆忙让开一条路子。
马车继续前行。
袁陶平放着双手,沉默地垂头相看。
这一生,他想过很多办法救国。学文入朝堂,却发现满朝皆是软弱之骨。学武征伐沙场,却发现江山崩裂,太多的缺口根本堵不过来。
最后,他做了大纪的侯爷,先帝的养子,幼帝的小皇叔,依然是独木难支。
我这一生活得荒唐,三十余年,庸碌且蹉跎的岁月,文不能安一国之邦,武不能定一朝江山。
只将满腹的夙愿,说与山鬼来听。寻了来生路,且让我做个农家子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