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鬟也算有情义,这才两三天时间,便立即带着相公,过来探望。
探望归探望,骂人就不对了。
徐牧突然想起,那位驴儿草书生的做派,读了圣贤书又如何,终归是读到了狗肚子里。
刚走出牛棚,徐牧还没开口。
没想到,正在说着话的姜采薇见着,便立即起身,匆匆打来了一盆井水。
"徐郎,洗脸。"
徐牧心底有些本能抗拒,又怕伤了小婢妻的心,只得点点头,捧起木盆里的井水,开始洗脸。
但这副光景,落到旁人眼里,可就有些不对了。
那位跟着来探亲的穷书生,叫尤文才,已经三十好几,考了十几年乡试,还是个老童生,最后迫于生计,只得一边读书,一边帮人种佃田。
"这位是徐郎君了吧"尤文才语气愤愤。
一介读书人,取个婢妻,居然还不如一个棍夫。
但说归说,依着读书人手无缚鸡力的秉性,他是不敢对徐牧吼吼嚷嚷的。
"有礼。"徐牧淡淡回手。
"割了半斤好肉,打了一壶好酒,还请徐郎君不要嫌弃。"言语间,尤文才颇为得意。
这年头,能大口吃肉的人已经不多了。
当然,那所谓的半斤好肉,实则是捡来的死兔子,至于好酒,也不过买的散酿杂粮酒,用酒坛子重新装起来罢了。
徐牧微微一笑,没有答话。
"这几日,去帮了主家抄账,每日也有半钱银子。"
"今日原本要与同窗聚在酒楼,但想着要来探望一趟,只得作罢。"
徐牧抬起头,有些可怜地看着面前的穷书生,若真是不差银子,为何还穿着一件洗掉了色的文士袍,招摇过市。
据说还是个考了十几年乡试的老童生。
那位嫁了穷书生的丫鬟,不敢开口,同样穿着打满补丁的罗裙,脆生生地站在姜采薇身边。
"徐、徐郎,奴家等会就下锅煮肉。"姜采薇急忙开口。
徐牧回过头,看着竹篮里,那只已经有些发臭的老兔子,心底突然有些不忍。
"这死兔子如何能吃!"司虎凑头过来,捏住了鼻子。
尤文才顿时脸色涨得通红,"这兔子,或是多日没洗澡了,死了也不让人安生。"
"我出去打些酒菜。"徐牧抬起头,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。
小婢妻今日见到故人,应该是高兴的,到时候喝得尽兴,再将事情说出来,托付一番,说不定就成了。
还是那句话,这种吃人的世道,他可以带着司虎,却不能带着小婢妻姜采薇。
"徐郎君,我这都带着肉来了,好肉!酒也有,好肉好酒都有了。"尤文才依旧喋喋不休,为了证明自个的兔肉没问题,差点没生啃两口。